摘要：动漫产业在中国许多城市中得到发展，现有产业竞争力模型在尺度和指标上对动漫产业不适用，单独用“产值”指标来衡量，其数值不好确定。鉴于此，本文利用国家广电总局公布的数据，根据产量、产质和集中度三个指标，借助三角模型对36个城市的动漫产业进行评价，进而将36个城市划分为成长、起步、萌芽3类，每类又分两亚类。在36个城市中，北京、上海、长沙、广州、杭州为成长类动漫城市。该结论的应用意义是建立城市动漫产业竞争力的评价模型，为不同类型动漫城市提供发展方向和相关建议。
一、引言
动漫产业被称作21世纪知识经济的核心产业，是继IT业后又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中国的动漫产业仅处于初级发展阶段，明显落后于国外动漫产业的发展步伐[1]。目前全国有二十几个省市将动漫产业作为新兴产业大力扶持。北京、上海、苏州、杭州、无锡、广州、深圳、大连、济南等各大城市都相继出台优惠政策，建立动漫产业基地，提出向成为“动漫之都”的目标迈进的口号。本文的实践意义在于衡量中国各个城市现有的动漫产业竞争力。
截至2009年4月6日，本文研究者以“动漫产业”为关键词在CNKI中搜索到1713条记录。在这些研究中，涉及到产业层面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对整个产业链的研究[2]以及对具体城市动漫产业发展的对策研究，如北京[3]、长沙[4]、常州[5]、深圳[6]、厦门[7]以及长沙、上海、杭州三个城市动漫产业治理模式对比[8]等；但尚未涉及对城市动漫产业竞争力评价。
一般而言，动漫产业是指以特定的卡通形象及其品牌为核心的，由漫画、影视、图书、音像制品及其衍生产品和特许经营产品等所形成的产业链[9]。按照国际动漫产业发展历程来看，动漫产业链流程包括日韩流程和欧美流程两种[10]。此外，在国外动漫产业包括动画产业和漫画产业两个独立而又相互关联的产业[11]，并有时用ACG（Animation、Comic、Game三个单词的首字母缩写）产业来涵盖关联度极大的动画、漫画、游戏产业[12]。中国动漫产业由于既缺少日韩模式中上游优秀漫画市场的保障，又缺少欧美模式中对衍生产品的大力营销，整个动漫产业尚未形成有效的产业链条，并且在各个产业环节上发展不平衡，相互制肘。因此，目前基本上集中在“动画制作”及“电视播出”两个环节上，即选择了跳过漫画创作推广而直接把动画片的生产制作作为始端，并且以电视台为主要播放渠道的特殊发展模式[13]。因此，鉴于目前国内动画产业、漫画产业、游戏产业三者关联性不大的情况，在本文中将动漫产业更准确地界定为动画产业，本文评价模型的适用范围应该是界定下的动画产业，而并没有将漫画产业计算在内。
二、城市动漫产业竞争力评价模型
1. 已有产业竞争力评价方法比较
产业竞争力，是指某个区域中某个特定产业相对于其他区域的同一产业在生产效率、满足市场需求、持续获利等方面所体现的竞争能力[14]。衡量产业竞争力主要有两个具有代表性的理论框架：一个是定性分析为主的理论框架，以迈克尔·波特的“钻石模型”[15]为代表；另一个是产业竞争力的计量分析理论框架，以瑞士洛桑国际管理学院(IMD)和世界经济论坛(WEF)设计的“国际竞争力模型”[16]为代表。这两种模型主要用在国家尺度上的产业竞争力比较，也可以用在某个产业的国际竞争力评价[17]。在城市尺度上的产业竞争力理论，主要包括北京国际城市发展研究院的IUD理论[18]和“弓弦箭”理论[19]以及Douglas-Webster城市竞争力理论 [20]。这些理论需要的数据较多，且往往是对该城市内的多产业进行综合评价。因此，这些产业竞争力理论和模型都无法在城市动漫产业竞争力评价中直接使用。
而以单一指标对区域内某一城市进行评价时，一般选用“产值”指标。然而目前在我国进行城市动漫产业发展水平比较时很难使用此方法。这一方面是由于动漫产业涉及的行业范围较广，另一方面是由于国内动漫产业自身的边界还未定义清楚，因此缺少动漫产业及其衍生产业产值的准确统计数据，更多的仅仅是对动漫产业及其衍生品的估算值或者区间值[21]，无法进行城市间比较。而国家广电总局等政府部门一般选用“生产分钟数”或“生产部数”指标进行度量，这两个数据在广电总局网站上有公示可以获得并进行统计，但是简单地利用这两个数值进行城市间动漫产业竞争力评价时，无法将动漫产品其他方面进行综合考虑，且容易对城市动漫产业发展，造成“产量越高，竞争力越强”的认识误区。因此，本文的理论意义在于探讨现阶段在产值无法准确确定情况下，如何在现有国家广电总局公示数据基础上，构建城市动漫产业竞争力的评价模型。
2. 新动漫产业竞争力评价模型构建
本研究采用三角模型评价方法，该方法最早由美国农业部(USDA)利用三角模型分析砂—粉砂—粘土各自含量以此确定土壤类型[22]，其后在工程学、环境科学以及其他学科中得到广泛使用[23]；在区域经济学中的应用也很普遍[24]。本文利用广电总局现有的公示数据，从产量(P)、产质(Q)和集中度(C)三个相互关联的方面，结合各个城市动漫产业的产量、质量及多样性，对该城市的动漫产业竞争力进行综合评价。其评价的可视性描述见图1。
图1：基于城市动漫产业竞争力评价的三角模型图
图1中三角形为等边三角形，P位于最高顶点，C位于左下顶点，Q位于右下顶点。X、Y、Z轴分别代表产质、产量和集中度，每个轴分别沿逆时针方向从0到1，每个轴分别平均分为五个范围：“非常低”：0.0-0.2；“较低”：0.2-0.4；“中等”：0.4-0.6；“较高”：0.6-0.8；“非常高”：0.8-1.0。此外，三角形又进一步细分为五个区域：A、B、C、D和E来表示五个不同的发展状况，分别代表其不同的表现水平（图1和表1）。并且不同区域之间存在相互转换关系。经过标准化后的计算，根据数据点和另外数据系列的相对位置。可以对相应的城市动漫产业发展状况进行评价。
表1
3. 数据来源
本书数据来源于国家广电总局网站(www.sarft.gov.cn)的“国家国产电视动画片制作备案公示”与“优秀国产动画片公示”。原数据是基于省份进行统计，本文按动画片制作单位所在地来确定城市，联合制作的取第一制作单位的所在城市。时间从1993年到2008年，参与评价的城市共有36个。其中，北京市的数据包括中央电视台及中央直属单位制作的部分。
4. 数据定义和度量
(1) 产量
根据1993年到2008年《广电总局关于全国电视动画片制作发行情况的通告》统计这16年来全国各个城市动画片生产的分钟数和部数。本文中“产能”用16年来城市动画片生产分钟数来衡量，生产分钟数越多，表示城市动画生产能力越强。设城市动漫产业产量为P，第i年的动漫产业产量为Pi，则：
\(P=\sum_{i=1}^{n}P_{i}\)，\(n=16\)
这里之所以不用年平均产量，涉及到历年数据的修正问题，将在下文讨论。
(2) 产质
中国从2005年1月1日起实行优秀国产动画片推荐播出办法，并每个季度进行公示。被广电总局推荐为优秀的国产动画片，各级少儿频道、动画频道以及全国电视台各频道可优先安排播出。因此认为被推荐为优秀的国产动画片质量较高。这里“产质”，即城市年平均获奖率，为某城市被评为国产动画片的部数与该年动画片生产部数比的年平均值，时间上均为自2005年到2008年的数据。设城市动漫产业产质为Q，第i年被评为国产动画片的部数为ni，该年动画片生产总部数为Ni，则：
\(Q=\frac{\sum_{i=1}^{k}\frac{n_{i}}{N_{i}}}{k}\)，\(k=4\)
(3) 集中度
集中度表示某一产业生产的集中程度。美国一些学者认为文化多样性是竞争的函数，两者成正比，竞争越激烈，文化才更加多样。早在1975年Richard Peterson等发现当时美国音乐产业存在周期性波动，原因就在于文化的多样性。并选用“集中度(concentration)”即四大唱片公司的唱片发行量占全部唱片发行量的百分比对市场竞争程度对音乐行业进行比较分析[25]。现阶段，国内各城市动漫产业发展也涌现出一些龙头企业，包括央视动画有限公司、湖南宏梦卡通传播有限公司、三辰卡通集团有限公司、浙江中南集团卡通影视公司、广东原创动力文化传播公司等，这些企业在各自城市乃至全国的动画片制作中都占据较大的份额。本文基于Richard Peterson等的假设，认为城市动漫产业集中度越低，该城市参与动漫制作的动漫企业越多，整个城市的动漫产发展越好。这里，集中度用某城市从1993年以来，产量最大的前四位企业占该城市动画片全部产量的百分比进行度量。设城市动漫产业集中度为C，城市动漫产业产量为P，产量前4位的企业产量分别为p1、p2、p3、p4，则：
\(C=\frac{p_{1}+p_{2}+p_{3}+p_{4}}{P}\times 100\%\)
三、中国城市动漫产业竞争力评价
1. 中国动画片产量的“井喷式”发展
从“产量”上看，在整个20世纪90年代，中国动画片的产量依然很低，从1993年到2000年产量都不足5000分钟。一直到2003年，每年制作的动画片部数不超过15部。但是从2004年的21818分钟开始，2005年42759分钟，2006年82076.5分钟，到2007年突破10万分钟达101900分钟，2008年达到131042分钟。国内的动画片生产分钟数在2004年后，以近乎翻倍的数目增长（图2）。同比其他动漫强国，日本1年也就12万分钟左右；而以影院片为主的美国1年也不过2万分钟。
图2 1993-2008中国动画片产量增长图
从1993年到2008年，越来越多的城市参与到动漫产业中去，尤其是动画片的生产制作，但不同城市的产量贡献显然是不一样的。在分钟数上，长沙是唯一累积产量超过10万分钟的城市，达到103691分钟，北京位居第二有62710分钟。广州的分钟数也超过了50000分钟，为54903分钟，制作了91部。紧接着是上海（46634分钟）、杭州（42014分钟）。累积超过10000分钟的还有无锡、南京、常州、重庆、深圳。
制作部数上，北京累计制作动画片部数达到142部，高于长沙的134部，排在第一位。紧接着是上海的95部，广州的91部和杭州的77部。此外，制作部数超过10部的依次有无锡、常州、南京、重庆、沈阳、深圳、厦门。
在不考虑1993年之前状况，尤其是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辉煌时期。仅从1993年生产许可数据中看出（参见图3），排名靠前的这些城市中除了北京从1993年开始，上海从1995年开始，两个城市参与动画片制作时间较早外。长沙是从2002年开始，2005年才高速发展；广州是2003年，杭州2005年。同样的，排名靠后的这些城市，这些累积的分钟数大部分都是在近5年完成的。从城市尺度上，也表现出一种“井喷式”的发展状况。
图3：排名前5位城市动画片生产量增长表（单位：部）
2. 中国动画片“产质”情况分析
从2005年实行“优秀国产动画片推荐播出办法”以来，国家广电总局共评选出192部优秀国产动画片，平均每年评选出48部。但是随着动画片每年制作部数的逐年提高，获奖率越来越低，从2005年的49.39%下降到2008年的16.06%，获奖难度加大。由于被评为优秀的国产动画片，在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电视台可以被安排优先播出，因此各个城市都推出各种政策奖励获奖的动画片。
图4：优秀国产动画片获奖情况图（单位：部）
产质分析表（表2）按产质高地顺序各个城市。上海最高，每年有超过50%的动画片被推荐为优秀，其次哈尔滨生产了6部动画片，其中有3部被推荐为“优秀”；北京在高产量的同时，也维持了40%左右的获奖率。在其他制作部数超过10部的城市中，厦门、杭州、重庆、无锡、深圳、长沙、常州维持了20%左右的获奖率，广州16.62%稍低，南京、沈阳仅有5%左右的“获奖率”偏低。其他几个城市由于本来的制作部数都不超过10部，因此产质较高。此外，福州、济南、青岛、南宁、太原、大同、武汉、宁波、石家庄、大连、牡丹江、乌鲁木齐、柳州和江门目前还没有作品被评为优秀国产动画片，产质值为0。
表2
3. 中国动画片“集中度”情况分析
这里统计了各个城市制作了获得许可播放证的企业数，各个城市从事动漫产业的企业要远大于这个数目。其中，广州最多有27家，北京24家，上海20家；其他城市则不到10家。集中度上，广州为52.82%最低；北京、常州、杭州都在60%左右；上海、无锡则在70%左右；沈阳、苏州、深圳、南京都高于80%；长沙、福州更是超过98%；其他少于4家企业的城市集中度都为100%。
表3
除了统计集中度外，这里还统计了首位度，即产量最高的企业生产分钟数占城市总分钟数的百分比。在多于4家企业的城市中，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无锡电视台、苏州天堂卡通数码制作有限公司都占据了各自城市产量的50%左右。而长沙市的三辰卡通集团和湖南宏梦卡通传播有限公司合并后，产量占到了90%以上。
四、结论和讨论
1. 结论
将产量(P)、产质(Q)和集中度(C)三个数据标准化后，利用软件求得结果如图6所示，归纳后得到结果表4。
图5：中国城市动漫产业三角模型评价结果图
表4
(1) Ⅰ类城市动漫产业产量、产质较高，集中度方面除长沙很高外，其他城市都有相对最为丰富的动漫企业资源。本类根据历史生产情况划分成两个亚类。Ⅰ亚类中包括北京、上海两大城市，发展动漫产业历史较久远，基础比较厚实；Ⅱ亚类长沙、广州、杭州三个动漫产业的新晋发展城市。这5个城市在国内动漫产业中的竞争力最强。
(2) Ⅱ类中动漫产业产量、产质次于Ⅰ类城市。本类根据10000分钟产量划分成两个亚类。Ⅰ亚类中无锡、常州、重庆、深圳都有超过10000分钟的产量，且集中度不为100%，表现出一定的产业活力；Ⅱ亚类中的几个城市在产量上不足10000分钟，但在产质、集中度某个方面有一定表现，具有产业发展潜力。
(3) Ⅲ类中动漫产业产量、产质较低，集中度往往都为100%。这些城市都处于动漫产业发展的萌芽阶段。本类根据3000分钟产量划分成两个亚类。Ⅰ亚类中的南京、沈阳、苏州、天津、福州在产量上都高于3000分钟，表现出较大的发展潜力；Ⅱ亚类中的城市则往往仅生产不超过5部，低于3000分钟的动画片，是动漫产业中的“新势力”。
(4) 36个城市都没有位于三角模型A、B两个区，反映出中国动漫产业整体还处于一个初级阶段。其中，位于C区的5个城市最有希望向A、B两个区趋近。
2. 对策
针对不同城市在目前所处的不同阶段，不同类型的地方政府需要寻找适合自己的动漫产业发展模式。其中，以北京、上海、广州、长沙、杭州为代表的Ⅰ类动漫城市，具有现阶段相对最高的动漫产量和产质，以及一批动漫龙头企业，可以凭借最为丰富的动漫人才资源，争做中国动漫产业的创意源头和对外输出龙头；Ⅱ类动漫城市已经积累了一些中小型动漫企业，具备了一定的产量，也制作并播出了一些动漫精品，应加速城市中小企业转型，促进其从外包制作型向出口创作型发展；Ⅲ类动漫城市更多地可以培育或扶持如武汉江通、济南中迪、烟台阳光文华等现阶段在各个城市中发展较好的企业，将其作为龙头，带动动漫产业在当地的发展。
3. 讨论
本文只选择三个指标维度对城市动漫产业的竞争力进行评价，不够全面，可以考虑更多的维度，但是都受限于数据的获取和统计。就数据本身而言，本文没有统计漫画产业、游戏产业以及动漫产业衍生产业的数据，因此正如上文界定的一样，本文的动漫产业更多限于动画产业。在动画类型上涵盖了动画电影，但是不包括木偶动画片等形式的数据。此外，北京的数据中包括了中央电视台及其附属机构、中直机构，使得北京地位更加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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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戴俊骋：男，福建罗源人，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文化地理学，E-mail：na0228@sina.com；
周尚意：女，北京师范大学地理学学士，北京大学经济学硕士，北京师范大学地理学院人文地理学博士；北京师范大学地理学与遥感科学学院城市与区域规划研究所所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地理学会常务理事，副秘书长。中国地理学会文化地理专业委员会主任，中国国土经济学会理事。曾任中国地理学会人文地理学专业委员会副主任，中国地理学会青年工作委员会第三任主任，教育部地理学教学指导委员会委员。
声明：文章摘自《经济地理》(2009 , 29(10): 1612-1618) ，版权归原作者所有，转摘仅供学习使用，不用于任何商业用途，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谢谢。
